-FoggyRomance-

《天才在左,疯子在右》9

        陨石坠落时,划过天空变成明亮的火球,燃烧着,爆裂着,照亮黑暗的大地,让极夜都光明如白昼。

  

  冬天最冷的日子过去了,寒假伊始,气温升了几度又停。

  阴天,小雨,老屋子的墙壁发潮,空气也变得湿冷刺骨。

  宋玉真熬了一锅玉米排骨汤,盛出一碗递给宋亚轩,“快,喝点热汤暖和暖和。”

  “谢谢妈。”

  近来的饭菜总是丰盛。宋玉真似乎是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有个儿子,出于对前段时间冷落宋亚轩的弥补,这几天都变着花样做饭。

  宋亚轩面对她这种突然的增进式关怀,心里生出忐忑。

  这个家只要有宋玉真和自己两个人就够了。这些年他拼了命的扮演乖小孩,就是想宋玉真能多看自己几眼多喜欢自己一点。

  好不容易让宋玉真习惯了与自己相依为命,又怎么能让多余的人分去她对自己的依赖呢。

  收音机里,昆曲中混杂了电流次拉的声响,像是使用寿命到期前的悲鸣。

  “轩轩啊,明天和妈妈出去吃个饭吧。”

  宋亚轩垂着眼,不作声地夹菜。

  见他不回答,宋玉真露出一个柔和的笑,试探道,“我们家,也该有个男人了。”

  我也是男人啊,我也可以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,我也可以给你钱给你保护,为什么还要把爱分给别人?

  空气沉默了须臾,宋亚轩缓缓开口。

  “妈,我明天要和同学出去玩,没空。”

  “这样啊,”宋玉真剥了一只蟹腿放进宋亚轩碗里,“那后天好不好?”

  她在示好,她希望自己去见见她的男人。饱满的蟹肉在暖光下泛着诱人的色泽,宋亚轩却觉得一下子没了胃口。

  “好吧。”

  昏暗的房间里,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进来了,正坐在书桌前拿着糖盒把玩。

  宋亚轩反锁上门,走过去自然地往刘耀文大腿上坐。

  “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。”

  “突击一下,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捡男人回来。”刘耀文笑着调侃,手里的糖盒盖子被打开又合上。

  见宋亚轩没接话,刘耀文把胳膊环在他的腰间,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,“不开心呢?”

  宋亚轩抿了抿嘴,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写题。

  刘耀文也不急,把脑袋搁在宋亚轩的肩膀上,一边看他写题一边等他回答。

  等一道数论做完,宋亚轩才开口。

  “我妈想带我去见那个男的。”

  刘耀文把目光落在题目上,又侧过脸看向宋亚轩,“他们准备结婚吗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宋亚轩摇头。

  “哎,从良不是挺好的,”刘耀文拿过宋亚轩手上的笔,随意地涂鸦着,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你拦不住的。”

  “我拦得住,”宋亚轩眸子里的光黯了黯,“我只有妈妈了,没人可以夺走她。”

  他的语气就像是准备杀了那个人。

  宋亚轩坦然地把自己的阴暗面曝露出来,只有面对刘耀文时他才不再伪装。

  而刘耀文没有像平时那样满嘴跑火车,语气认真地就像另一个人。

  “别做傻事宋亚轩,”刘耀文握住宋亚轩的手跟他十指相扣,“就算他们结婚了,你也永远都是她的儿子,不是吗?”

  耳畔温柔的声线唤回了宋亚轩的理智。

  他闭上眼,再睁开时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澈。

  “不说了,诶,我们明天去约会吧。”

  刘耀文扬起嘴角,语气也又不正经起来。

  “好啊,开//房还是看电影?”

  

  在一起的日子太疯狂了,就像脱离轨道的宇宙流星,在无际的太虚里失控。

  刘耀文让宋亚轩坐他的摩托,载着他在深夜的郊区飞驰,尘土飘扬,干枯的树枝被车轮碾过,发出清脆的碎裂声;宋亚轩带刘耀文去花城的老街逛庙会,寒风凛冽里,两个人蹲在小摊旁,用糯米纸做的网兜捞金鱼;少年在尝过禁果后,亦会对彼此的身体食髓知味,于是小旅馆不隔音的房间,变成了承载爱//欲的温床。

  跨年那天,宋亚轩翻窗离开家,和刘耀文一起买票登上了轮渡。

  两人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吹风,潮湿的江风里有浪花的咸味,轮渡轻微颠簸着,在珠江上前行。

  刘耀文点了一根烟,“那个男的怎么样?”

  “看起来挺老实的,憨头憨脑,”宋亚轩被风吹得半眯起眼,“但我还是不喜欢他。”

  “相处看看吧先,”刘耀文揉了揉他的脑袋,“对你妈好,对你好就行。”

  宋亚轩伸手拿过刘耀文唇间的烟。

  甲板上的风大,烟圈还没吹出来就散了。

  远处在燃放焰火。长长一声鸣响后,“嘭”得在夜空中炸开绚烂耀眼的烟花,燃烧着,爆裂着,照亮宁静的夜色。

  “我已经把我所有的善恶都给你看了,你什么时候让我看看真正的你呢?”

  刘耀文痞痞地笑了一下,“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。”

  宋亚轩转头看刘耀文,烟花崩裂倒映在他的眼眸,就好像有陨石在他的眼里坠落。

  虽然在一起了,但宋亚轩细想发现,自己对刘耀文,并未像他对自己那般了解。至少,自己已经把最黑暗最不为人知的模样都赤裸给他看了。

  而他一定还有自己没看过的面。

  “我总觉得,你其实跟你阴霾的外在完全不一样,”宋亚轩低下头,看江面的浪被船身推开,“刘耀文,如果没发生你爸爸那件事,你应该会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小孩。”

  刘耀文拿回宋亚轩手中的烟,惬意地抽了两口。

 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打架,是在姥爷的墓地旁。

  昔日的玩伴变成施暴者,一边咒骂一边对他拳脚相加。越大声辩解,落在身上的力度就越疼,骂声就越脏。

  于是刘耀文挥起拳头,砸向对方的脸,也砸向自己无辜的单纯。

  “我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,反正对他们来说,杀人犯的儿子就是坏孩子。”他的声音在热闹的焰火声中显得清冷,“我只是照着他们所想的样子去活,活成十恶不赦的混蛋,这样他们才怕我,不敢惹我,看见我就躲。”

  烟灰掉落进翻滚的江面,一卷就消失。

  宋亚轩抬眼看刘耀文的侧脸,默不作声往他身旁靠近了些。

  

  你把自己活得像一把野火,烧干净了周身的杂草树木,让恨你的人闻风丧胆,却使我能毫无阻碍地走向你。

  

  两个人分享完了一支烟,宋亚轩吸完最后一口,把烟头摁在护栏上熄灭。

  “刘耀文,老抽烟对身体不好,要不你戒了吧。”

  刘耀文搂过他的腰,道,“成瘾了,难戒。”

  宋亚轩把兜里的糖盒摸出来,“咔啦”一声打开盖子,往自己嘴里含了两粒糖,然后拿糖盒去和刘耀文的烟盒交换。

  “你以后要是想抽烟了,就吃粒薄荷糖。”

  “管不管用啊,”刘耀文扬起嘴角笑笑,“我现在就想再抽一根。”

  嘭,嘭,嘭。

  烟火绽放时的巨大声响,在静谧的夜空就好像心跳声。

  宋亚轩凑上来的吻是薄荷味的,甜丝丝的凉意在刘耀文唇齿间蔓延,和他舌尖上苦涩的烟草味融合在一起。

  一个薄荷烟草味的吻。

  刘耀文觉得心上生出欢愉,很快抬手按住宋亚轩的后脑勺,反客为主侵略起来。

  他们回到船舱,躲进只有两个人的小房间里,在江水颠簸的起伏里,沉溺进彼此的躯体。

  热烈的吻,无所顾忌的爱。

  刘耀文总是吻得很用力,他的吻里满是占有欲,舔弄撕咬,像要把宋亚轩拆骨入腹,揉碎到自己的脉络里。

  柔软的唇瓣被咬出了血,铁锈味一丝一丝流进嘴里。

  “疯子。”宋亚轩低低骂了一声,然后报复性地在刘耀文的锁骨上咬出一个牙印。

  窗外的焰火明晃晃,让宋亚轩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咬痕嵌在刘耀文的皮肉里,浅红的,像一枚印章。

  折腾到烟火都散尽,刘耀文才放过了宋亚轩。

  被做得狠了,小腿都有点抽筋,宋亚轩看着刘耀文蹲在床边帮他揉腿的模样,忍不住笑。

  “过了零点了。”

  “嗯,”刘耀文起身,坐到宋亚轩旁边,“新的一年开始了。”

  船身还在摇摇晃晃,他们拥抱着躺下,胳膊垫着胳膊,腿搭着腿。

  “为什么跟我处对象?”宋亚轩问。

  “你不怕我,对我好,长得也不赖,”刘耀文笑得邪气,抬手在宋亚轩的屁股上拍了拍,“而且我妈说了,翘臀的好生养。”

  “有病,”宋亚轩忍俊不禁,推搡了他一把,“你就没两句正经。”

  刘耀文笑着把人搂紧,“你丫的,回答了你又不乐意。”

  空气浓稠得发甜。

  腻了一会儿后,刘耀文突然伸手掐住了宋亚轩的脖子,但没有用力。

  “说认真的,宋亚轩,”他眼眸里墨色般的黑,“做了我的堂客,就不能再喜欢别人了,如果你喜欢上别人,我就杀了你。”

 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
  偏偏宋亚轩也是个疯的,他的声线里染上兴奋。

  “好啊。”

  刘耀文移开放在宋亚轩脖子上的手,和他十指相扣。

  摇摇晃晃中,困意袭来。

  看着宋亚轩闭上了眼,刘耀文盯了一会他清秀的脸庞,低下头,埋进他的颈间。

  为什么和你处对象。

  为什么是你呢。

  “只能是你,宋亚轩。”刘耀文贪恋地汲取宋亚轩的气息,“我们是同类。”

  杀人犯的后代,ji女的儿子。

  我们是被世俗厌恶的暗角,你流光溢彩的皮囊里一颗腐朽的心,我颓废的外表下一抔风风火火的魂。

  就像磁石的南北极一样不可阻挡地相吸。

  所以再没人比我们更相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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