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FoggyRomance-

《天才在左,疯子在右》8

        花城好多年没有下雪了,却在这个格外冷的冬天落了白。

  浅浅薄薄的,覆盖在城市的建筑上,环卫工人用扫帚把纯洁的雪和街道上的落叶灰尘扫在一起,污浊成人世的废土。

  学校里的艳山姜变得干瘪,气温创了新低,让每一株植物都低垂萎靡。

  宋亚轩接完水,拎着水壶往回走。

  走廊上三三两两站着人,无非都是些扎堆闲聊的。听到有人提到了刘耀文的名字,宋亚轩放慢脚步,侧耳多听了两句。

  “真的好帅啊!这次回来更帅了!”

  “但是刘耀文都不理人的,上次我们班班花给他送水,他根本不接……”

  刘耀文真的太招人了,性子又张扬,宋亚轩一想到自己也只不过是他众多暗恋者中的一个,心里烦躁起来,下意识就去摸兜里的糖盒。

  他们好像变成朋友了,又好像没到朋友的程度。

  明明刘耀文偶尔也还会去宋亚轩家睡,他们也一起去路边的苍蝇馆子吃饭,去市区的公园打球,但就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,两个人在学校碰见对方还是像死对头似的,不打招呼不微笑。

  宋亚轩呡着口中的薄荷糖,往四班的后门看去。

  冬天天气冷,每个教室的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的,唯有四班是个例外。透过敞开的窗户,能看到刘耀文趴在桌上睡觉,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外面。

  回到教室,课桌上放了一张报名表。

  “亚轩,快填一下,教导主任喊你放学前把表交过去。”学委站在座位旁对他说到。

  是明年普林斯顿数学竞赛的报名表。宋亚轩把米黄色的纸张拿在手里,看着纯英文的表格,心里生了犹豫。

  “往年向来是北京那群人去的,怎么会有报名表分给我们?”

  “整个花城也就分到这么一张报名表,校长从顺天府学那儿拿来的。”学委脸上布满羡慕的神情,“专门给你的呢,哎,普林斯顿的比赛啊,也就只有你这样的学霸才有机会去。”

  宋亚轩扬了扬嘴角,“别谬赞我了。”

  他其实不太想去,虽然普林斯顿赛名声在外,但一听这是校长给他的报名表,宋亚轩心里就觉得别扭。

  刘耀文不喜欢这个舅舅,所以宋亚轩也不喜欢他。

  学委看他拿着表格发愣,忍不住又多嘴,“亚轩,还犹豫啥呀,凭你的实力完全没问题的,数论、几何、代数,都是你的强项啊!”

  宋亚轩用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纸张,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。

  

  “去呗,既然这个什么普什么顿的那么有名,干嘛不去,”刘耀文坐在宋亚轩对面,翘着二郎腿,“你不是号称自己最喜欢数学嘛,这就怂了?”

  宋亚轩看着他一脸不知道在拽什么的表情,忍不住笑起来,“你就知道怂恿我呗。”

 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透,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保洁阿姨还在走廊上拖地。

  刘耀文踢了踢宋亚轩的桌脚,嚷嚷道,“别磨磨唧唧的,快填完交了,老子饿死了还赶着去吃饭呢。”

  “行行行。”

  三两下填完了表格,宋亚轩从桌肚里拿出包背到肩上,把表格拿去办公室。

  地中海的教导主任扯着一把老烟嗓,讲话像在敲破锣,“可把你等来了,祖宗,老师半小时前就该下班了本来。”

  “不好意思老师,我写题忘了时间,”宋亚轩笑得真诚,“辛苦您了。”

  走出学校,刘耀文自然地揽过宋亚轩的肩,两人晃荡着到城北。

  两人的口味很不相同,宋亚轩从小生在花城长在花城,吃东西偏清甜口,而刘耀文跟他完全相反,喜欢重油重辣。

  “你都不觉得吃东西没味儿吗?”刘耀文虽然嘴上嫌弃,但还是点了鸳鸯锅。

  宋亚轩用茶水把碗筷烫了两遍,顺便把刘耀文的那份也洗了,“刘耀文,你油盐吃那么重怎么都不长痘的。”

  刘耀文笑起来,眉眼生星,“随我妈,天生皮肤就好,你羡慕不来的。”

  其实看得出来,刘耀文虽然固执着不回家,但他很在乎他妈妈。宋亚轩一边把虾滑下进锅里,一边好奇刘耀文的妈妈会是个怎么样的女人。

  一定会是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女人,才会让刘耀文一提起她,眼眸里就亮起光。

  

  全国惯例,一到期末,除了正课其他的课都改成了自习。

  打着暖气的教室里,除了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响,就只剩下空调运作的隆隆声。

  空调老化得厉害,输出的暖气里有股特殊的气味,混杂着满教室的二氧化碳,让人发闷。

  刘耀文翻了两下崭新的课本,又抢了前桌的漫画书看了一会儿,最后决定去操场打球。待在教室实在是有够无聊的,这会儿书呆子们都在学习,球场上没有闲杂人等肯定玩得爽。

  前两天打架在胳膊上留了淤青,但问题不大。刘耀文一个人拿着球,在球场玩到流汗。

  下课了,场边很快有人围过来看他打球。

  不用看都知道是一些无趣的爱慕者。

  刘耀文做完一个漂亮的扣篮,意料之中听到女同学们的低声惊呼。

  啧,没意思,这帮人每次就只敢旁边看看,拿了水也不敢送。

  他刘耀文可不会喜欢怂比。

  激烈运动后,血脉扩张,从头热到脚。衣服上沾了汗,风一吹,冰冷地贴在皮肤上。刘耀文把球丢到一旁,觉得喉咙渴得要着火。

  宋亚轩拿着刚买的茶饮料从食堂走出来,远远就看到了拎着外套的刘耀文。

  在学校里他俩是死对头人设,所以按理来说,现在应该要对他视而不见,避开就走。

  于是宋亚轩一边拧开瓶盖一边目不斜视的管自己回教室。

  走到花坛旁,却被刘耀文跟上来叫住。

  “宋亚轩,水给我喝一口。”

  “你自己不会买?”

  宋亚轩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四周,还好,这里没什么人。

  “你他妈给我喝一口会死是不是,”刘耀文皱着眉朝他伸出手,“快点儿。”

  他的指节上还破着皮,想必是又去打架了。宋亚轩把饮料递到他手上,心想一定要等下好好跟他说一下,老挂彩多难看啊,还会留疤。

  刘耀文一拿到饮料就仰起头,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灌水。

  宋亚轩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,心里隐隐悸动。

  他是贴着瓶口喝的,这样算来,这应该是他们第三次间接接吻了。

  一想到这,宋亚轩的心跳又快了几分。

  畅快淋漓地喝了宋亚轩半瓶饮料后,刘耀文满足地扬起嘴角,拧上瓶盖把瓶子丢给宋亚轩。

  宋亚轩耳尖红着,嘴上假装嫌弃道,“谁准你对嘴喝了啊,都是口水,脏死了。”

  “不行啊?”刘耀文笑着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拳,“死洁癖,你这样以后怎么跟对象接吻。”

  “要你管。”宋亚轩也毫不客气地锤回去,道,“刘耀文,你这个外套能不能穿穿好啊,等下感冒了别叫我给你买药。还有,你是不是又去打架了?你看看你这个手……”

  刘耀文把外套穿到身上,拉好拉链,然后继续笑着听宋亚轩叨叨他。

  也只有宋亚轩敢这样说教他了。

  但是这样被他嫌弃被他说教,还怪开心的。

  杂草丛生的花坛里,艳山姜虽开得干瘪,仍红白相映得绮丽。

  天空又飘起小片小片的雪,杜梨花瓣儿似的飞扬着。

  花城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冷的冬天了。

  刘耀文讲话时呼出的热在冷空气中凝成白,他看着宋亚轩,笑容如艳阳天明朗。

  “诶,要不咱俩处个对象吧。”

  宋亚轩还没说完的话一下停住,愣愣地看他。平时三分钟解完一道函数题的大脑,此刻却卡了壳反应不过来。

  “…啊?”

  “别磨磨唧唧的,处不处啊?”

  雪花落在宋亚轩的发梢,融化成冰冰凉凉的欢喜。

 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好啊。”

  话音刚落,刘耀文凑上来,对着宋亚轩的唇就吻了下去。

  “现在还嫌弃不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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