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FoggyRomance-

《天才在左，疯子在右》10

        小寒那天，刘耀文去机场送机。

　　他的妈妈在花城住了一段时间，因为工作原因又要离开。

　　糖盒的铁皮盖子“咔啦”一声关上，刘耀文把薄荷糖含在舌下，感受着甜味散开。

　　安检外，瑰姿艳逸的女人抬手想抚摸儿子的脸庞。刘耀文偏过头轻轻避开。

　　女人叹了口气，“文儿，真的不跟妈妈回去吗。”

　　男孩梗着脑袋，伸手插兜，把目光放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不肯看母亲，“我不想回那个地方。”

　　那是他从小生长的山城，黄葛树茂盛，山茶花招展，湿润的空气和慢节奏的生活……那么美好的地方，却成为刘耀文忘不掉的噩梦。

　　他永远记得那天，警车停在家门口发出悠长的鸣笛声，父亲写教案的手被拷上了银晃晃的手铐。

　　刘耀文不愿再回去那里，除了逃避过去的阴影，更因为这里已经有了让他想留下来的人。

　　“文儿，妈妈对不起你……”女人漂亮的桃花眼很快泛起水光，“等妈妈把工作调整好，就带你出国，我们娘俩去国外重新开始。”

　　她的表情泫然欲泣，任谁看了都心软生怜，但刘耀文在心软的同时也觉得烦躁。他低头微微拧起眉，最后还是张开双臂抱了抱女人。

　　“妈，您路上小心。”

　　母亲离开花城后，刘耀文又搬出了舅舅家。

　　他用打擂攒下的钱在城北租了一间小出租屋，步行到宋亚轩家只要十分钟。

　　于是宋亚轩隔三差五就被拉去“做客”。

　　宋亚轩听刘耀文讲了他去送机的事，忍不住问，“那你什么时候出国啊？”

　　“出什么国啊，”刘耀文从背后抱住他，两人挤在一把椅子上，“我媳妇还在这里，我不走。”

　　他的发梢烫过后微微卷翘，剐蹭着宋亚轩的耳朵，痒痒的惹得宋亚轩扬起嘴角。

　　“恶不恶心啊，谁是你媳妇。”

　　“宋亚轩是我媳妇啊，”刘耀文轻轻咬了咬宋亚轩的耳垂，“我媳妇又好看又聪明，把你放这儿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。”

　　宋亚轩笑着用手肘撞了撞刘耀文的肋骨，然后低头继续写题目，写着写着又一心二用和刘耀文聊天。

　　“诶，刘耀文，要不我给你补习吧，只要你听我的去学一年，上个本科绝对没问题。”

　　刘耀文蹭了蹭他的脖颈，表示抗拒，“老子最讨厌读书了。”

　　见他不情不愿的样儿，宋亚轩也不强求他，轻轻笑起来。

　　“那你以后干嘛去，打一辈子架啊，不良少年？”

　　“我没想过以后，”刘耀文起了烟瘾，拿出宋亚轩给他的糖来，“我这种人，天天打架惹了不知道多少仇家，搞不好明天就暴毙街头了。”

　　“呸呸呸，童言无忌。”宋亚轩拧起眉，抬手捂住刘耀文的嘴。

　　刘耀文笑得眼睛弯弯的，亲了亲宋亚轩的掌心，反问他。

　　“你以后想去干嘛啊？”

　　宋亚轩看着笔下的稿纸，上面是纯英文的普林斯顿数竞旧题。普林斯顿大学，全世界数学学科排名第一的大学，那是宋亚轩最想去的地方。

　　“我想…去美国读书，毕业后找个稳定的工作，多赚点钱给我妈买个房。她为了养我已经过了太多年苦日子了。”

　　听着就像一个美好安定的愿望。

　　也许在宋亚轩心底深处，他最渴望的其实就是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安稳生活。

　　刘耀文领会地点点头。

　　“好，你去哪儿我都随你去。”

　　

　　一月梅花开得正盛，白梅清丽，红梅幽香。

　　家里那台老旧的收音机终于被丢弃，宋亚轩从小听到大的婉转昆曲也终止了。

　　宋玉真依靠在老沙发上绣花。宋亚轩坐在她旁边，看着她手中翻飞的五彩线，一上一下，一针一线，在素色绢布上绣出朵朵仙丹花。

　　女人一边绣一边用娇柔的嗓子唱着古老的广式童谣。歌声悠扬，宛如一只蝶。

　　“月光光，照地堂，虾仔你乖乖瞓落床……”

　　让人心安的曲调。

　　宋亚轩把茶几抽屉里的身份证和户口簿拿出来，也不急着出门，坐在沙发上看宋玉真。

　　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，应该对妈妈不错，宋玉真看起来很幸福，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，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柔和的气场。

　　见儿子一直盯着自己，宋玉真笑着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。

　　“不是说要出门吗轩轩。”

　　很久没感受到妈妈这样的柔情了。宋亚轩心里溢出酸涩，扬起嘴角。

　　“妈，我晚上迟一点回来，你别等我吃饭了。”

　　“知道了，去吧乖崽。”

　　去北京集训的日子定在了春节后，顺天学府的老师发来邮件，让宋亚轩提前把签证办好，集训结束后选手们就得马上从京城启程飞往国外。

　　宋亚轩去城东办签证。市公安局很大，明亮的大厅里挂着“严格执法，热情服务”的标语。

　　在出入境管理处递交完材料后，宋亚轩背着包在街上晃荡。

　　一去京城，算上集训出国比赛等等的时间，差不多要有一个月见不到刘耀文了。

　　他们两个人好像过不完热恋期，别说一个月了，就是一天没见上面都难受。要是不提前给刘耀文打好预防针，他指不定会发什么疯。

　　这么想着，宋亚轩摸出兜里的手机给刘耀文发消息，准备约他晚上边吃饭边谈。

　　身后传来一声流里流气的叫喊。

　　“美女，别来无恙啊。”

　　宋亚轩转过头，看到上次在旧城区意图猥亵他的那个二流子。

　　来人不善，宋亚轩不动声色地给刘耀文发了自己的定位，然后加快脚步往人多的地方走。

　　二流子很快跟了上来，叼着烟，一把揽住宋亚轩的肩，“别跑啊，怕了？”

　　“你上次手脱臼的教训没够是吧，”宋亚轩扭身挣脱，语气冰冷，“别拿你的脏手碰我。”

　　“老子就碰了，怎么着，喊刘耀文来救你啊。”

　　一提到上次手臂被刘耀文踩脱臼的事二流子就来气，恶狠狠地把烟往地上一摔，照着宋亚轩的脸扇了过去。

　　这巴掌扇得使了劲儿，宋亚轩白静的脸上很快浮起红肿。

　　宋亚轩被突然的一巴掌扇得耳膜里嗡嗡响，侧脸发麻的疼痛刚被反应过来，小腹又被二流子用膝盖顶了一下，剧烈的疼痛夹杂着反胃，让宋亚轩跌倒跪在了地上。

　　耳边除了嗡鸣声还有小混混忿忿的咒骂。

　　“冚家铲，我特么打不了刘耀文难道还搞不过你吗。”

　　眼前黑了一下，又恢复光明。宋亚轩抬手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，然后轻声道，“看来你是不怕死了。”

　　“怎么？找刘耀文来打我啊！”二流子蹲下来，用指头轻佻地抬起宋亚轩的下巴，“你可能还不知道吧，你男人已经不打擂了。老子现在是新擂主，他只是一个杀人犯留下的孬种，老子想玩他的马子，他就得乖乖送给老子玩。”

　　宋亚轩看着二流子猥琐的脸，扯了扯嘴角，“去你妈的。”
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”二流子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　　“我说，去你妈的。”

　　宋亚轩抓住他的手腕猛一用力，把小混混拽倒在地上。迅速站起身，宋亚轩往他的下身用力踹过去。

　　脑海中浮现出他第一次看见刘耀文打架的画面。

　　一下接一下，每次都拿出要对方断气的劲儿。

　　在剧烈的疼痛下，小混混发出哀嚎，粗粝的声线像块被丢进火炉的木柴，噼里啪啦地发出被焚灭的悲啼。

　　没有给二流子喘息求饶的机会，宋亚轩发狠得眼睛都红了。

　　他把黑暗面里那个凶狠残忍的怪物放出来，意识混沌中，宋亚轩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刘耀文，而脚下流血痛哭的小混混变成了那个传播流言的学生。

　　不懂你就妄自非议你的人，他们都该死。

　　都该死。

　　“宋亚轩儿。”

　　刘耀文的呼唤把残暴的怪物囚住，光亮面的宋亚轩掌回了主意识。

　　宋亚轩愣愣的停下，脚边，二流子的下体血肉模糊，人已经昏死了过去。

　　迟来的刘耀文看了眼二流子的伤势，然后打了个电话。十来分钟后，二流子的同伴过来带他走。

　　刘耀文在二流子的脸上补了一巴掌，然后朝其他人交代道，“等这个b醒了，告诉他，再有下次就直接送他去见阎王。”

　　转过身，还在失神的宋亚轩半边脸肿胀着，嘴角有血，目光呆滞。

　　“宝贝。”刘耀文怜惜地捧住他的脸。

　　“刘耀文，”宋亚轩回过了神，眼眸湿润，“我、我刚才……他会报警吗？”

　　“放心，这些人身上都是案底，报警相当于把他们自己抓进去。”刘耀文把他搂进怀里，语气轻柔，“我决不会再让你为我受伤了。”

　　宋亚轩抱住刘耀文，把自己放进他的怀里充电。

　　“为你做什么都值得。”

　　

　　为你死又如何。

　　没有你，我的生命就是一团枯草。

　　你是赐我泥沼生还的荆棘鸟，允我忘却苦世的庄生蝶。

　　是我绝处逢生的梦。